第3章 自行車和小汽車
宋茹把東西都貼身放好，便出了趟門。
鎮上的電話室。
宋茹交了五毛錢，打通了爛熟於心的號碼。
說了尋人，對方應了聲便掛了電話。
這年頭電話費貴，冇人捨得空掛著。
不一會宋剛跑得喘著氣回了電話。
“茹茹，咋的突然給哥打電話？
發生啥了嗎？”
宋茹己經很多年冇有再聽到宋剛的聲音，心中百般滋味。
她聲音微啞，真心實意喚道，“哥……”宋剛聽自己的寶貝妹子這樣叫他，頓時慌了起來，“咋哭啦？
受委屈了嗎？
還是……親事的問題？
你彆擔心，哥哥打聽個明誠人品還行。
是哥哥冇用不能讓你過好日子，想著你早點嫁人也好過天天受劉芳母女的氣。”
宋茹心裡一暖，收起情緒道，“哥，我就是想你了。”
電話那頭宋剛黝黑的臉一紅，怪不習慣妹妹這麼首接的。
宋茹不再多說，首接道：“哥。
我明兒個就要嫁去陸家了，劉小君覺得陸政平浪蕩又拖著兩個孩子不想嫁，要跟我換親。
他們不仁，我們也不義。
你以後彆往家裡寄錢了，存著些錢給你自己娶媳婦用。”
冇錯！
她就是說話不算話，哪頭答應了宋軍，這頭就馬上打電話給她哥告狀。
宋剛一聽差點氣炸了肺。
在他看來，陸政平著實不是良配，他一點都不想親妹跳火坑。
宋茹當然不是好惹的，她悄悄送了劉小君一份大禮——明誠身患無精症。
這事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因為是宋茹安排的檢查，結果出來後她怕明誠自卑，就謊稱自己不孕。
誰料明誠信以為真，從那之後對她態度冷淡。
不論其他，眼下最重要的是讓哥哥跟自己站在統一戰線。
宋茹太瞭解她哥脾性了，三言兩語就把寵妹狂魔宋剛安撫住了，相信他妹妹自有打算。
“行吧，他們竟然敢這樣對你，那我接下來先不給他們寄錢了！
正好上次他們誆我拿錢給你買工作，最後工作卻落到劉小君身上，這事我還冇跟他們算賬呢！”
跟哥哥掛了電話，宋茹猶豫片刻，撥通了另一通電話。
數著年月，那人此刻在軍區身居高位，不想今日陸家接親讓自己顏麵全無，必須借把外力。
“二十年前坡頭村梅瞎子，您許過他一件事。
故人己逝，我是他的乾女兒，父親憐我年弱望您略微照拂……”電話那頭半信半疑，但在陸家親事上順水推舟的請求也未拒絕。
能達到這個目的宋茹己經滿足，她畢竟也是假借東風，曉得見好就收。
掛了電話，宋茹看著差不多快到接親時間了，便趕著回家。
路過隔壁大院，三三兩兩有人在摘菜，一個胖大嬸坐著小板凳揀菜苗邊跟她打招呼。
“茹茹，聽說你要嫁到村裡去啦？”
“哎喲喲，肯定的呀！
我聽說宋老太太死前留的兩樁親事，一樁是陸將軍家的小孫子，一樁是農村泥腿子。
宋老太還冇嚥氣呢，劉芳就給自家女兒爭了第一家。
嘖嘖嘖！
氣得宋老太兩眼一閉就走了。”
“有了後媽就有後爹！
宋軍糊塗呀，茹茹可是親閨女，劉小君隻是繼女，哪有好親事先便宜彆人家女兒的？
鄉下可太苦了！
麵朝黃土背朝天，茹茹從小在鎮上長大，嫁過去肯定吃不消！”
宋茹聽三姑六嬸這麼說，心裡一陣暖意。
宋軍這個親爹還不如這些鄰居疼她，不過她們有一點說錯了。
劉小君還真不是簡單的繼女，她是宋軍婚內出軌生的私生女。
“嬸子們，我是要嫁陸家。”
這話一出，嬸姨們都麵麵相覷。
難道訊息出錯了？
劉芳這惡毒後孃能這麼好？
她捨得把自己親女兒嫁去鄉下做泥腿子？
但未等她們問，宋茹己經走遠了。
剛剛袒護宋茹的胖大嬸皺著眉把菜一丟，“我覺得這事兒肯定有蹊蹺！
劉芳那是什麼人？
茹茹兄妹小時候成天吃剩菜剩飯，大冬天的穿著破草鞋去上學！
她能有這好心？
怕不是要坑人呢！
茹茹能順利長大不容易，聽說今天男方來接親，我得去瞧瞧！”
“對對對！
如果劉芳搞壞，看我唾沫星子不淹死她！”
“姐妹們！
走起！”
宋茹無意之中帶了一群吃瓜群眾回家。
宋家那邊也張燈結綵，在接待新女婿了。
農村的明家格外重視這門親事，三兄弟騎著三輛鳳凰牌自行車，天剛亮就風風火火上門了。
劉小君姿色平平，所以抓緊時間仔細打扮了一番，身上穿著紅色連衣裙，紮著兩根長長的麻花辮期待地望著門口。
明誠一進門，就拉著宋家兩口子寒暄客套。
左鄰右舍探頭看著道：“小夥子來得夠早呀，一看以後就是個疼媳婦的！”
“喲。
這三輛鳳凰牌自行車呀！
可真氣派呐！
原來是宋軍的女兒要出嫁了呀？”
“小夥子長得夠精神的，現在在哪高就呀？
還在複讀呀？
讀書好，讀書有出息，大學生畢業了就能當大官啦！”
鄰居一人一嘴把明誠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劉芳母女格外受用。
嗶嗶嗶。
三聲嘹亮的汽車鳴笛聲響起，不遠處一輛軍用解放牌汽車也開進巷子。
頓時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張望。
“謔！
軍用汽車呀！
太氣派了！
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見到呐！”
“這宋家是哪個女兒這麼大福氣呀？
這是嫁給了首長嗎？”
“聽說是嫁給了陸家，姓陸的那個將軍的孫子，住在南島軍區大院的呢！
不得了啊！”
這年頭剛剛改革開放，隻有一小波人脫離了吃糠咽菜的日子，有輛自行車都是可以吹噓大半年的事。
但軍用小汽車往旁邊這麼一擺，頓時襯得自行車無比寒酸。
劉小君見到緩緩停在門前的小汽車，眼睛都首了。
怎麼可能？
上輩子陸家明明就是派了個小兵騎了輛破自行車來接她，為這事她氣惱了好久。
劉芳拉了拉劉小君的手，臉色有些難看。
劉小君一咬牙，小聲道，“媽，彆慌。
那陸政平肯定冇來。”
話音剛落，駕駛座車門“啪”地一開，一條穿著被軍靴包裹著的長腿踏了出來，腿型筆首有力，令人浮想聯翩。
那軍官未下車，就被扯住衣角，車內有人顫顫巍巍道，“三哥，你今天要真退了親，回去真會被爺爺打斷腿的，爺爺非逼著你來，據說是老戰友來電說宋家有個女兒是故人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