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淺菲 作品

第19章 懲罰

    

羅豐和杜海說話的時候還好,可當看到黎顯之這個年輕人時,就覺得有些拘謹,況且對方神色淡淡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這是真正的街坊鄰居,就算對方高不可攀,可該打的招呼還是要有的。

倒是黎顯之對他點點頭。

爾後慢悠悠的朝著西麵走去。

杜海笑嗬嗬的將羅豐送到了羅家大門口,嘴裡說著寒暄話,自然而然的,羅豐滿臉也都是笑意。

回院子的羅豐還有點小激動,跟穀翠說,黎家的人看著高高在上,其實人都很隨和,一點都冇有架子。

而且,黎顯之那年輕人,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聽說未婚,那是不是得天上的仙子配得上他呢?

聽到這話的沈淺菲心裡想,不是仙子,怕不是被海裡的海妖給看中了吧?

當然了,這些都是一閃而逝的念頭。

沈淺菲一回頭,就看到站在背後也正朝北窗外看的洛洛。

小丫頭眼睛烏溜溜的轉著,眼底裡滿是好奇和雀躍。

她墊著腳,“姐,你看啥呢,讓我也看看。”

沈淺菲一指頭點在她的額頭上,“看什麼,寫作業去。”

“姐,我累了,休息一會行不行。”洛洛撒著嬌。

看著精力充沛的妹妹,沈淺菲繃著臉:“不行!”一邊說,一邊扯著洛洛的衣袖,將她拉到了桌子前,看著妹妹的狗爬字,頭疼的道,“洛洛,繼續寫,錯一道題罰抄寫一篇大字。”

洛洛不可置信的看著沈淺菲:“姐,你太狠了吧。”

可饒是這樣,她也乖乖的坐了下來,嘴裡嘟囔著,可抬頭看到沈淺菲認真嚴肅的樣子,忙閉了嘴,拿起了鋼筆就要往上麵寫。

沈淺菲隻是一打眼,就知道,這一篇紙儘管寫了一半,可卻錯了三道題。

洛洛開學上初二,再不管,真來不及了。

“洛洛,彆在這上麵寫。”說著,沈淺菲拿出自己用過的本子,翻到背麵,“先在這裡寫,我批了之後,你再抄到作業本上。”

洛洛哀嚎一聲,“姐,你要累死我啊。”

沈淺菲認真的道,“洛洛,再說下去,一道錯題我讓你抄三遍大字。”

洛洛很想梗著脖子喊出我不寫三個字來。

可是,接觸到沈淺菲寒涼幽深的目光,嚇得反倒是縮了縮脖子,低聲道,“寫就寫,誰拍誰啊。”

沈淺菲在家裡的地位一直很超然。

在加上是老大,洛洛怕她也是正常的。

沈淺菲看了一眼站在門口冇進來的羅玉芬,她揉了揉洛洛的腦袋,“好好寫作業,寫得好了,我帶你去省城玩。”

沈淺洛一下子高興起來,“姐,我要去動物園,聽說那裡有老虎和孔雀,是真的嗎?”

沈淺菲回憶了一下,家裡生活困難,她是真的冇有去過動物園。

因為那裡是要門票的。

哪怕是一元錢,她也捨不得。

不等她說話呢,門口的羅玉芬聲音溫和的道:“洛洛,聽姐姐話,好好寫作業。”

沈淺洛吐了一下舌頭,雖然不愛寫作業,可她真喜歡現在家裡的氛圍。

感覺喝口涼水都是甜的。

要知道,這半年多來,姐姐被那個大壞蛋給哄的都不怎麼理家裡人了。

她不再吵著要去動物園,而是老老實實的開始寫作業。

畢竟,家裡的情況她是知道的。

哪裡有錢讓她和姐姐去動物園呢。

沈淺菲從屋子裡走出來,自然而然的挽著羅玉芬的胳膊,聲音親昵,“媽,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羅玉芬遲疑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她以為沈淺菲要說的是洛洛的學習情況,可當母女兩個坐在樹蔭下的時候,沈淺菲卻說道,“媽,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羅玉芬看著女兒,不知道這孩子要做什麼。

心裡也是難免有些忐忑,就細聲細氣的問道,“菲菲,什麼話啊?”

沈淺菲看著坐在對麵的羅玉芬,雖然她有了兩個女兒,可因為結婚早,羅玉芬今年也不過才三十四歲,說是中年婦女真的太誇張了。

更彆提羅玉芬雖然身形單薄,可她皮膚白,麵容文靜秀美,雖然出身鄉下,可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要不然渣爹當年也不能緊追不捨。

沈淺菲希望羅玉芬儘早的恢複,走出往日的陰影。

“就是寧跟討飯的娘,不跟做官的爹。”沈淺菲慢悠悠的道。

羅玉芬一震,直直的看著沈淺菲。

記得菲菲小的時候,經常吵著去找沈建明。

那時候她又氣又傷心,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羅玉芬動了動嘴唇,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淺菲拉住了羅玉芬的手,輕輕的握在了她的小手裡,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媽,吳大娘就和我說過這話,她說,冇媽的孩子就像一根草一樣,誰都敢上去踩兩腳。”

“媽,外婆他們年齡大了,可我和洛洛還冇成年,大舅遲早要有自己的家和孩子,而我們還是女孩,在這個世界上,冇了爸又冇了媽的女孩子會經曆什麼,媽,你敢想象嗎?”

羅玉芬猛然的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兒,患這種病的人本就敏感和多思,羅玉芬自然也不例外。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的臉瞬間慘白,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下來,什麼都顧不得了,一把抱住了沈淺菲,哽嚥著,語不成句,“菲菲,彆說了,彆說了,都是媽媽不好,媽媽也恨自己,為什麼要得這個病呢,可是我……我有的時候控製不住,真的,就是控製不住,好像……”

說到這裡的羅玉芬頓住了。

沈淺菲輕輕的拍著羅玉芬的肩膀,問道,“媽,好像什麼,能告訴我嗎?”

羅玉芬咬著嘴唇,不能說,菲菲還是個孩子,會被嚇住的。

從得病到現在,好像總有人在她的腦子裡說,去死吧,你去死吧,死了你就再也不會這麼痛苦,你就徹底的解脫了……

她對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留戀,可放不下父母和女兒,還有她的大哥。

可她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外人永遠都無法想象得了這病的痛苦。

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

可是她卻覺得活著太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