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香美人 作品

第1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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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南水宗弟子隻見君不念自他們小師兄頭上越過的那片刻。

她那一襲衣衫旋身隨之綻放,一瞬接住長劍,將落之時,便已持劍運氣起勢,劍鳴錚錚驚起,劍勢縱橫破竹,絲毫未減緩攻勢。

南水宗弟子見狀心下驚慌,完了,小師兄要被打死了!

君不念足尖輕點落地,頃刻之間,手腕運劍翻轉,劍已然歸鞘,劍柄猛地劈向南止行的肩頸處,毫不留情的一劍,即使是未出鞘的劍柄,那迸發而出的猛烈劍氣,也直接將南止行震飛了出了十幾步遠。

君不念利落收劍,神色平靜無波,雙眸掃向他,淡淡道:“劍道無儘,劍術之純不在劍,而在氣,氣之純卻在心,而你的心,不穩。”

南止行被一群小弟子扶起,起身時還未從“自己怎麼就輸了”的思緒中抽身而出,隻聽君不念劈頭蓋臉的一句話指責他。

心不穩,因此影響了劍意,作為劍修這是最不應有的。

似是被戳中了心思,他梗著脖子,朝著君不念方向,恨聲道:“你不過就是僥倖贏了我一次而已,狂妄個什麼?你等著,一年後的青梧會武,我定打得你落荒而逃!”

原先裝作若無其事,實際側耳偷聽的南水宗眾人聽到此話,皆肩頸一抖,訕訕抬頭觀察著君不唸的動作。

“論劍術,你,不如我。”

“君不念,承讓。”她拱手後,轉身離去。

一襲赤紅衣衫襯得她身姿纖瘦,逆光前行,看不清她的神色,僅見春日朝光灑落在她周身,平白給她那滿身清冷之氣添了分暖色,但讓人隻覺,霜月即染塵,卻也不可犯。

月上中天,蒼穹之上寥寥暗淡星光,一輪銀月高掛居天,月色傾落於山嶺林道,似是為行人指引正確道路。

春風徐徐而過,席捲而入林間,帶起青蔥樹葉簌簌作響,小徑無燈,唯有透過樹木疊嶂間傾灑下的微弱光影,勉強能照亮眼前的行路,隱約可見有一人獨自在小徑漫步前行。

此次秘境開放隻有三日,當初宗門收到訊息後,匆匆派弟子組隊前來參加,混元秘境開放時日雖短,但它卻是大部分金丹期以下修士提升修為境界的最佳場所,危險不多,低階靈力充裕,通過秘境者少則築基,多則結丹。

當世九攸大道修行,需九階化仙,分為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出竅、分神、洞虛、大乘、渡劫。

君不念望著腳下的月光,稍停片刻,她這次入境目的是為築基。

她入修真界之時本就比旁人較晚,更因著體內的天生五靈根,修行速度十分緩慢,這三年裡,她的修為一直停滯不前。

她抬步繼續前行,天賦如此之差,卻還能占著四大宗門之首,九攸第一尊人座下的親傳位置,那些人不得不敬她,因著害怕她的身份,卻也同樣看不起、厭惡她,是因修真界向來以強者為尊,而不是一個靠身份上來的人。

不過對她來說,無論何種眼光,她都不足為意。

滄瀾宗一眾弟子剛入境之時,她便提議獨自行動,冇彆的理由,隻是她討厭麻煩彆人,也不信任任何人。

君不念停下腳步,抬眸審視著道路儘頭,那片區域未有一絲月色灑下,漆黑無光,樹木突被狂風肆虐,寒鴉一瞬驚起,自她頭頂飛過,腰間玉牌一閃,她運起靈力,飛快衝上前去。

是滄瀾宗弟子!

此玉佩是滄瀾宗任務堂所發,其一作用,是證明滄瀾宗弟子的身份令牌,其二作用,可作為通訊聯絡,如果在外遭遇不測,生死之間,此物可令其周圍百裡的滄瀾弟子皆收到傳訊資訊與方位。

滄瀾弟子原先就在附近,隻是此刻她才收到傳訊,應當是在秘境試煉時,玉牌會受到境中影響,力量衰減。

君不念停下腳步,眼前情景讓她有一瞬的生理不適。

血色沖天,空中血霧漂浮繚繞,陣陣腥氣撲麵,令人作嘔,覆蓋了滿地的血水殘骸,地上那些看不出是死是活的修士,即使身著殘破血衣,卻也能看出是滄瀾宗的弟子。

到底怎麼回事?其他弟子不是由蕭無極與薛非帶領的嗎?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小,小師姐,快,快去救師兄。”

君不念聽見一旁傳來的微弱聲音,扭頭望去,地麵之上躺著一個血人,趕忙蹲下身,掏出一顆中品固元丹餵給他,引靈力在他體內化開。

君不念見他有所好轉,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小師弟神色黯然,開口:“我們前兩日在秘境中未遇到什麼危險與高階妖獸,直至今夜,薛師兄帶著我們來到此地,想著天色不晚了,今日行進了一天的路,隊伍中還有剛入門不久的師弟師妹們,就休憩一會兒,原先我睡著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可,可是……”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身子抖如篩糠,如驚弓之鳥,可他還是竭力穩住情緒,痛心道:“我在睡夢中被一聲大叫驚醒,醒來後周圍的弟子均是一臉驚恐,我才發覺原來不知何時,有隻妖獸闖入結界,我,當時未曾反應過來,差點被妖獸抓走吞吃,是,那個師兄把我推了過來……”

他低下頭,淚水不斷滴落在地上,血水與淚水相融,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況,死與生,那個人把生的機會,留給了他。

君不念不知怎麼安慰他,沉思開口:“唐無極與薛非呢?”

如果唐無極在,憑藉他的修為,一隻妖獸根本無法造成這麼嚴重的局麵,除非,出了什麼意外。

小師弟忽而拔高聲音:“小師姐快去救師兄,師兄受了重傷,為了保護我們,獨自一人把妖獸引開。”

君不念瞧了他一眼,睫羽半壓,斂住眸中神色,微微點頭,往玉牌指引的方向走去,不動聲色間在識海中發了一條傳訊。

“速來。”

君不念走到道路儘頭,還未看清此方情形,忽覺劍身震顫不已,不受她的控製。

薛非垂頭掩住眼中的疲憊不堪,撕下衣襬一角,用力綁在腰間,他的腰間被利爪抓的血肉模糊,身上多處是傷,手中動作一頓,聽著腳下的動靜,神情緊繃。

君不念手中蓄起靈力,打向樹冠,瞟見即將掉下來的人,快速閃躲到一邊。

“撲通”一聲,薛非被摔得腦中冒金星,抬頭瞪著君不念,猶豫道:“你知道上麵是我?”

君不念點點頭。

薛非:“……”我就知道,小師妹就是想看我出醜。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襲擊你們的妖獸是築基巔峰期?”君不念十分不以為意。

薛非遲疑半響,斟字酌句:“所以你覺得,我倆能打得過它嗎?”

君不念環胸抱劍站在原地未動,不緊不慢開口:“打不過。”

薛非一哽,心潮起起伏伏,看小師妹那一臉淡定的模樣,他還以為她很胸有成竹,能打得過那隻妖獸,是他失策了,可若是他們攔不下它,後麵那些同門弟子,或許保不住。

君不念坦蕩直視著他的雙眼,淡淡道:“但我,照樣能打。”

薛非被她眼中點點充滿戰意的星光感染,她毫無膽怯之意。

是了,小師妹她雖不是天資卓越的驕子,但她卻是滄瀾一縷獨秀瑩火。

她是最純粹追求無我之境的人,她足夠自信,就代表她有足夠的把握,如果她做不到,那就無人可做到。

薛非悄悄掀起眼皮,觀察了一下君不念,似乎有些理虧:“那我們要如何做?不能往後去,能不能在此地設一個結界?”

“或者我再把它吸引到一個離滄瀾宗弟子較遠之地,那樣安穩一點,剩下還存活的弟子還有保命的機會。”他皺眉思索著什麼。

君不念環在胸前的手,指尖輕點,語氣平和:“我們入境之時來了多少個弟子?”

薛非遲疑,不知她為何想到了這個,老實答道:“加上你、唐師弟與我,是為二十一個弟子,入境之前,入境後我都點過一次,百無失一。”

君不念雙鳳眸似是要看透他,眼神幽冷,放低了聲音:“百無失一?可我過來時,那個地方躺了十九個人。”

“難不成唐無極會躺在那?”君不念繼而轉問。

薛非沉默須臾,雙手發顫,聲音帶了些許顫意:“不可能!”眼前回想起一個時辰前的情形。

他重重地吸了口氣,嗓音低啞,解釋:“我們初到那條小徑時,因隊伍中有剛入門的弟子,就佈下結界於那片區域休憩,過了片刻,唐師弟說他感覺到了窺視的目光,但並無發現任何不對。”

君不念靜靜地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結界外莫名出現了一隻妖獸,唐師弟說他一人搞定,讓我護好宗門弟子,他去引走了那隻妖獸。”

君不念:“那你為何出現在此?”

薛非盯著她看了片刻,澀然開口:“我不知為何出現在這兒,醒來前,我在帶領隊伍,醒來後,就在此地,而且受了傷。”

站在一旁的君不念未搭理他,看向薛非,目光微沉,不知是否信了他的話,抱在胸前的長劍,倏地出鞘,人影與劍光猛劈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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