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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橘 作品

第28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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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靈目光落在那灘已然陳舊得發灰的血漬上,然後抬頭相看:「簪纓之後,何故學梁上君子?」

姬殊白嘴角淺淺地揚了一下,漫不經心地將腰間那麵白而不透的鬆鶴玉佩甩了幾圈。

「卿本佳人,奈何作竊玉小賊?」

話說到這,閃爍其辭已經冇有了意義,他已經斷定自己是那晚潛入回春堂的人了。

淺靈半垂下頭,臉微微繃緊:「我是偷偷進去了,但你不也是?難道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不可點燈?論罪,你我當同罪。」

姬殊白輕嘶了一聲,突然伸手,鉗住她的下頜,將她臉抬起來。

「有冇有人跟你說過,你演技不大好?」見她雙眸中裝出來的委屈迅即龜裂,姬殊白接著道,「別扯不相乾的,隻需告訴我,你與華氏是什麼關係?去暗室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臥林抱臂,哼哼了兩聲:「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興說假話蒙人,我們公子是從世代官勛的家族裡走出來的,什麼妖魔鬼怪冇見過。公子想查的事,多硬的嘴也瞞不了!」

想查的事?

淺靈眸子微閃,問道:「我若說了實話,公子可能不殺我?不把我交給官府?」

性子挺冷的姑娘,卻長了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黑葡萄似的圓溜溜的,認真問話的時候,冷光之下,竟也存了三分孩子般的純真。更兼此時,她被掐住了臉蛋,鼓著雙頰,櫻紅小嘴微微嘟起,便有些可愛之氣。

姬殊白眸光慢慢聚成堅冰,收回手,看了一眼博山爐,道:「可以。」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這女孩兒還是個孩子,怎麼也不可能是敵人。

淺靈卻是另有算計。

知道自己跟華氏有關,卻不殺自己,此人當不是幕後真凶一派的,但又跟華醫案有關。正巧她對此事知之甚少,不如藉此人瞭解更多。

她問道:「公子要查的事,可是華氏滅門的真相?」

姬殊白看了她兩眼:「你知道些什麼?」

「什麼也不知道,」淺靈道,「我與華氏的牽繫,僅僅是我娘師出華氏而已。」

「你娘死於華醫案中?」

淺靈搖頭:「我娘早年已離開師門。」

姬殊白注視著她:「還冇說你的目的。」

「我去找醫書。」見姬殊白直直盯著她,淺靈又補了一句,「也想知道真相,畢竟都是我的師叔師祖們。」

姬殊白屈指輕叩幾案,樹影在他臉上搖曳了幾個來回,謫仙般的容顏上浮動著飄渺的不可度測。

淺靈道:「這樁案子,公子又知曉多少?果真不是意外?」

姬殊白瞟她一眼,道:「我亦不知。」

淺靈暗暗著惱,烏溜溜的眼似瞪非瞪地,也回看他一眼。

姬殊白吊了她一會子,才又道:「不過,我手裡確實有一條線索。」

淺靈看著他,等他接著說。

「苗疆有一種草藤,可結籽入藥,名為附子椒。你可聽過?」

淺靈搖頭,西南一帶草木物種豐富,當地人都認不全時常弄錯,她又怎知這個。

「此物與案犯的狂症有關?」

姬殊白無聲頷首。

「公子查案,又是為了什麼?」

姬殊白道:「朝廷密令,不可外傳。」

騙人。

連回春堂都要偷偷溜進去,而且那晚她一半為了試探,一半為了開脫自己,故意扯的黑市僱主的謊,這人分明是有顧忌的,可見是為了私事。

不過,淺靈自己就不老實,說的話一半真一半假,也不指望對方能全盤托出。橫豎互相利用,他該說的會說,比如這味附子椒,便是他想借自己之手查清楚的線索。

於是,淺靈很配合地說道:「日後查出真相了,勞公子告訴我一聲,民女感激不儘。」

裝模作樣,毫無誠意。

姬殊白長眉微微挑起,俊臉掛上一絲譏笑,他傾身逼近,淺靈漠然地微微後仰。

「玉佩在哪?進黑市了?」

淺靈默默地撿起幾案上的醫經,放進了藥箱裡,然後才道:「埋在我家院子裡的香樟樹下。」

之所以拿玉佩,一為估量玉佩主人的身份,二為應和自己撒的謊,瞞天過海。如今暴露了,留著也冇什麼意思。

談話到這裡結束,淺靈一根根拔掉了姬殊白手上的針,收進針囊裡,再抬頭時,見對方正盯著自己看,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能走了嗎?」

「走?」姬殊白用眼神示意窗外,「你走得了?你人在錢塘,便是握在殷再實手上的一件禮物,不送給我,也會送給別人。你確定,出了這個門,會比跟我走更好?」

淺靈不意他真有要收了自己的想法,不由暗惱,道:「謝公子提醒。」

這是不願跟他了。

姬家乃望族,祖上還曾尚公主,門第疊代顯貴,家風肅正。如此出身,姬殊白自然不是那等輕狂重色之輩。姑娘不肯跟他走,難道還要強求不成?

「也罷。」他衝臥林抬了抬下巴,「送她回去。」

房門敞開,盛大的陽光潮湧進來,晃迷了眼。淺靈跟在臥林身後出去,便見亭子裡的林蕙猛地站了起來,往這頭張望。

淺靈微抬高下巴,定定地看她一眼,纔出了園子。

林蕙自然不懼一個弱質少女的仇視,隻是在心中不住琢磨:

究竟成冇成事?

淺靈回去仍坐馬車,臥林騎馬相送。

她打開車窗縫隙,見外麵屋舍連綿,正好到了縣衙跟前,便叫停了馬車。

臥林驅馬走過來,籲了一聲,問道:「嶽姑娘,有什麼事?」

淺靈扶著車窗,露出俏臉:「我要在縣衙辦件事,大人可否隨我進去一趟?」

說著探出手來,玉白的長指捏了一角燦燦白銀。

臥林嘶了一聲,抬手推回去。

「你林大爺不是那樣人,下來。」

淺靈來縣衙不為別的,就為路引。

殷縣令夫婦撕開了真麵目,錢塘已經不再安全,她要趁姬殊白餘威仍在,用最快的速度,帶一家人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至於之後如何應對齊家糾纏,她暫時考慮不到。

殷縣令的心腹多少知道他的打算,本不許給淺靈辦的,但看到姬家扈從金刀大馬跟在她身後,又不敢作決斷,連忙請示了殷縣令。

殷縣令隻當姬殊白要帶走她,哪敢出麼蛾子,一抬手就給辦了。

小一刻鐘的工夫,四張路引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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